從高中時期,反反覆覆翻過幾次,卻沒很認真地從頭到尾一次呵成地讀完過,所有村上春樹的書都是這樣,拿起來就隨手翻,感覺對了就繼續讀,累了就擱著下次再看,但多數都是等上好一段時間才重新拾起。所以從來不清楚記得書裡情節的細節。
但村上春樹的文字就是這樣,輕描淡繪地寫著生活裡會緊緊竄在手裡的孤寂。
上次放假回家,鮮少看書的姊姊說她看完這本書啦,讓我有點小驚訝,我一直以為閱讀這種細膩安靜的事情她是不習慣的,畢竟她是可以只靠五分鐘看完一部電影的小短片來了結一部兩小時以上的電影生命的女人,但也沒說這不好,畢竟這種短片另一個部分來看也是順應時勢存在的,所以必定有他的真實與必要。
反正,她就是看完了,只丟下了一句:「就是中年危機的垃圾出軌的故事。」
引起了我再次撿起書本好好拜讀《國境之南、太陽之西》的興趣。
看書大概就是這樣,花了那麼長的時間細細發掘藏在文字和文字間的新世界,也許耗費一個小時、一個下午、一個禮拜,有時候更是一次次反覆翻閱同一本書,好長的一段青春,只是為了尋找那一句、或是一段,能夠深深打動自己的文字,
書裡,島本在一次跟主角聊天的過程裡討論著主角關於經營酒吧知更鳥巢的心得,反過來談論自己時說了這麼一句話:「不過你不明白。什麼都生產不出來,是多麽空虛。」
對照我此刻的狀態,一個人在簡陋的學生公寓,空堂的下午,無所事事,離家遙遠,想念的人都不在身邊,喜歡電影、音樂、小說,卻不拍電影、不創作音樂、不寫小說,要跟人滔滔談論這些東西的基礎知識都不夠,
反正我是寫不出那些網路上搜尋極高的評論文章,那種出發於談論他人最終會回歸到被他人挑惕的創作,太危險了,赤裸裸地把自己所知的一切知識運用文字編排成一篇大眾可以解的文字,簡直就是把所謂的自我這種東西用很簡單的編碼器傳換成數字,供電腦運算出一套清晰可辨的數位影像或是什麼其他厲害的互動程式那樣。把那些如何形成你這樣一個人的元素放在公眾地方,太赤裸太直接。
沒有什麼事情或事物能用全觀角度來意識它,我們永遠只能看著一個表面,用我們知道的角度去觀看它。我們連自身的真實性都無法一百分之一百說出一個答案,因為受限於人類視閾與自身主體的互不相容,所以所有事物我們都可能只知道冰山一角,這個世界和其廣大,我們知道的再多,但也只能在知道而已,我好像扯遠了。
反正啊,像我這樣足足地一個沒有產出的人類,主角之後雖然說了一段幫島本緩和情緒的話,但我還是沒被安慰到,但就真的像他說的那樣:「我不這樣認為。我覺得你是在生出很多東西的。」
「例如無形的東西。」
「什麼東西遲早都要消失。這家店也不知道能夠繼續開到什麼時候。人的嗜好會逐漸改變,經濟趨勢只要稍微有所改變,現在在這裡的狀況,就會轉眼之間消失掉。」
「有形的東西,總有一天會消失。可是某些種類的想法卻永遠會留下來。」
會思考、並正在想著某種想法的自己,也許在某種角度下看起來會是永恆。
很多大道理我們都聽別人說過,也都知曉其道理,但要真正的內化成自己的一部份,可是要把自己撕裂後再重新用這些額外的東西把自己一片一片拼湊起來的,到最後這樣的自己揪竟是誰,要冒著失去對自己的真實認知這樣的風險的,有時候就想這樣對那些說著眾所皆知的大道理的人這樣大叫。
沒有產出的島本,和不知道能夠產出什麼的迷茫的我,在那一頁那一句的瞬間,我得到了被理解的瞬間,花那麼多時間讀,大概只是想要這樣的瞬間吧。所以當系上的老師嬉笑地在台上說出,現在誰還看書呢這樣的話,我也只是笑著想,就算紙本書有消失的一天,人也不會停止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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